★致我无以为报的哑巴爱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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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
“我发过最大的脾气,
就是像哑巴一样,什么也不说。”
01
沈翊唤杜城,极少叫城队。
大多数时候都是直直荡荡地叫他杜城。
只偶尔情浓之时,红透着眼角埋在揉皱的羽绒枕头里,尾音拖得勾人,软软地唤出一声阿城来。
杜城叫沈翊呢,通常也是咬清了沈翊两个字。
只偶尔在小画家背过头去的时候,闷闷笑着叫他小哑巴。
“为什么叫我小哑巴,我会说话的。”
小猫每次听到杜城这么叫他,总会皱巴起一张好看的脸,郁闷地看着手上的画像。
“就是像嘛。”某只大型犬支着脑袋笑得贼兮兮,气得小画家俯下身去,将手里的铅灰尽数抹到杜城脸上,平衡不稳间被刑警队长伸手揽住腰,就着姿势夺走沈翊含在舌尖的水果糖。
真甜啊。
小哑巴。
02
杜城没有告诉沈翊小哑巴的来由。
其实是因为小画家脸皮薄,心里又能藏事儿,所有情绪总是自己藏在心里,什么都不跟他说。
情话也是。
沈翊会画下杜城每一刻的生动情态,偷偷将这些画着画的便签贴贴到每一个杜城能够一眼瞧见的地方,然后在他瞧过来的时候骄傲邀功般抬眼一笑。
但若是换成说出口的爱意,沈翊就当真成了不折不扣的小哑巴,清醒时无论杜城的直球再怎么打也只红着耳尖不说话。
除非在某个不为外人所道的旖旎夜晚,被杜城掐着侧腰没轻没重地往里撞,才会求饶一样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来。
生气的时候也跟个小哑巴似的,淡淡地撂下一句没事就暗自转头生闷气。
所以他们两个一旦吵架,总能冷战好几天。
03
沈翊和杜城又冷战了。
这次是因为杜城翻东西的时候下手毛燥,失手摔了沈翊的一盒颜料。
好巧不巧,这是沈翊收藏多年的一盒手作颜料,由许意多亲手制作。老师去世后,这盒仅剩的颜料更是成了小画家的宝贝。
沈翊舍不得用,找了个玻璃盒装起来,高高地放在画架最顶层。
一般来说沈翊不会因为杜城弄坏画具而生气,可北江分局这周正好通宵赶一个连环抢劫案,小画家本就因为日夜不分地查看模糊的监控画面而头昏脑胀,晚上回到卧室,看到地上碎裂的颜料盘和不知所措站在一旁的杜城时,一下就红了眼眶。
“别,别哭啊,不就,不就一盒颜料吗,我再给你买一盒不就是了。”
杜城莫名其妙地看着沈翊在他面前掉眼泪。
怎么了这是,摔了一盒颜料而已,之前摔过那么多盒不都没事人似的,这次怎么这么委屈。
沈翊蹲在地上,小声抽噎着,肩膀哭到细细颤抖,一边还伸出手去收拾散乱的碎片。
“哎,你要什么牌子的,我全都买给你还不行吗?”
沈翊闭了闭眼,努力把就要倾泻而出的难过逼回去,出口的声音却带着些不受控制的冷意:“我没事。”瞬间又觉得鼻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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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翊又生气了。
杜大队长心口也憋着口气,他搞不明白,难道他杜城还比不上一盒颜料?
索性一个人拎了枕头被子睡到客厅的沙发上。
他压根睡不着,满脑子都是沈翊的晶莹泪水,还有开口时不自觉冷下来的声线。睁眼到天亮,期间不住地侧着耳朵去听房间里的动静。
里边除了最初收拾残片的几声轻微划动声和沈翊哑声咳嗽以外,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音。
兴许是睡着了。
杜城躺在沙发上,看着被初升太阳染得愈发明亮的天花板,后知后觉地想,那盒颜料......也许不是普通的颜料,不然为什么沈翊要将它装进玻璃盒里,又放得那样高。
他苦恼地挠挠头,刚想等着小画家醒后跟他道歉,却被裤兜里的手机振动打断了思绪。
“杜城,马上归队,详细事情到分局后再说。”
刑警队长愣了一愣,拽了沙发旁的外套就要出门,习惯性地转过头,想跟沈翊说一句。耳旁突然又闪过沈翊带着冷意的一声“我没事。”
哦对,他们现在在冷战。
算了,不吵他了,等回来再好好哄一下。
杜城到停车场提了车,直奔北江分局。
开到小区街角的画具专卖店时犹豫了一下,快速在柜台旁挑了一盒巴掌大的便携式分装固彩,和沈翊惯用的画笔是一个牌子,揣进贴身的裤袋里。
很好,这下不会忘了。
等他回来,就用这盒颜料和小哑巴赔罪。
04
早晨十点,北江分局会议室。
张局满脸焦急地扫视着面前的分局警员:“我们接到晴游湖公园旁的报案,有绑匪声称自己身上带有自制火药,挟持了一辆公交车上的乘客,要求与警方谈判。”
“晴游湖公园旁今日有秋日祭活动,人员密集,绑匪提出不得提前疏散人员的要求,否则就提前引爆自制火药。”
“杜城,你,带一队的弟兄们现在就出发。”
“全员配枪。”
05
“警察,全部上车,我要求警察全部上车进行谈判!”
中年男人躲在公交车的角落中,声嘶力竭地大吼着,位置特殊,狙击手无法立刻将其击杀。
“城队!”
“你,你们没有带枪吧,给我,给我把手全都举起来!”男子眼中全是红血丝,看着眼前的一队警员癫狂地抬头笑起来。
“人都来齐了吗?”
“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立即提出来,警方可以满足你,只要先放过车上的人质!”
杜城将手举起,一字一句清晰地说,全然不顾眼前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。
“你们难道以为,我真的是为了劫持人质吗?”
男子声音嘶哑又惊悚,眼球微微转动下,盯向杜城,目光中是几乎溢出来的怨毒与嘲弄。
“好啊,好啊。”
“就是你们这些警察,要了我儿子的命啊。”枯瘦的手指用力往胸口的按钮按下去。
“都他妈的全给老子去死吧。”
“不好!”
“撤,赶紧撤!”
来不及了。
06
震耳欲聋的轰鸣响彻在北江市上空,沈翊正给晓玄加猫粮,听到这声巨响后下意识地站起身向窗外看去。市中心的方向飘起浓浓黑烟。阵阵声浪击得玻璃窗都抖了两抖。
怎么回事?
小画家放在画室里的手机响起来,明明是一首很轻快的铃声,他却一阵不安。右眼皮不受控制地轻轻跳动。
『李晗来电』
“沈老师,不好了,城队出事了。”
李晗的声音抖得过分,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走了调,可沈翊还是明确捕捉到了其中重点。
脑袋嗡了一声,沈翊一把扶住玄关的墙。
杜城出事了。
他脱力地望向市中心飘起的黑烟。
07
出警十人。
无一幸免,无一生还。
人间地狱。
何溶月跟着市局的法医专家一同踏进被封锁线包围的街道,冷静如她也被眼前的惨像惊得不轻。
伤者已经被救护车拉到最近的医院抢救了,可街道上还是一片血肉模糊。死者的残肢碎片被炸向四面八方,不少甚至挂到了街道两边焚毁的树枝上。
烧的焦黑的公交车旁一地的人体碎片,何溶月走了两步,差点踏到一个没了半侧的人头。她低眼去看,倒吸一口冷气,心口抽搐生疼。
是一名北江分局的弟兄。
他们是离爆炸点最近的人。整整十人,连一具完整的残骸都拼凑不出。
杜城......何溶月又想到昨日画像到面色苍白的沈翊,难过到指尖冰凉。
她不忍再想。
也不忍再看。
这就是警察。
你永远不知道这次出警,面对的是正义和希望,还是牺牲。
08
北江分局解剖室中,整个分局的同事全都聚集到这里,上至张局,下至小辅警,个个一身漆黑,低头无声地静立在解剖室门口。
昏暗的灯光下,何溶月带着手套,沉默地将焦黑的尸体碎片分作十组。
“他们离爆炸源太近了,我们尽力搜寻也只能找到他们的一部分。”
“那......那城队呢?”蒋峰今日因为生病请假,这才没有出警。他眼眸猩红,双手紧攥成拳,在掌心掐出深深的痕迹。
何溶月没有说话,手指落在最旁边的一组残片上。
“在躯干侧,检出了融化颜料的痕迹,由于碎片被炸到了角落,保存了半盒变了型的颜料。”
她抬头望向沈翊。
这是与案情无关的信息,可是她看到被李晗扶着的单薄身影时,却忍不住想告诉他。
直觉让何溶月觉得,这个信息对于沈翊,很重要。
“城队曾经将一盒颜料,贴身放在裤袋中。”
半盒颜料,贴身放着。
空气好像稀薄缺氧。
那是一句无法再说出的道歉。
沈翊像个哑巴似的,牙关咬的死紧。苍白单薄的身影立在北江分局的同事里,在解剖室昏暗灯光下看着像只飘忽脆弱的幽灵。视线没有聚焦点,涣散地漂浮在空气中。
突然他甩开人群,几乎是跑着冲出了解剖室。
李晗焦急地在身后大喊:“沈老师!沈老师 —— ”
09
已经是傍晚了。城市广场因冷天而荒芜,视野之中只有一对穿着厚重衣裳的母女。广场的LED大屏上反复播放着这起人间惨剧。
“.......爆炸范围极大,车上23名乘客,周围的多名过路市民,当场死亡42人,重伤25人,案件正在全力调查中......”
“妈妈。”
被母亲牵着的小女孩仰起头,雪玉般可爱的小脸上满是天真与不解:“乘客加上市民明明没有那么多人,他们是不是数错了?”
母亲久久凝望着LED屏,心中叹息,半晌垂下眼,轻轻揉了揉女孩的发顶。
“他们没有数错......还有的那十人......是警察。”
“可是,为什么那么危险,警察叔叔还要去呢?”
“他们为了守护更多的人。”
10
很轻的一声啜泣传进女孩的耳朵里,她惊讶地回过头,见一名穿着骆色风衣,戴着黑色围巾的青年匆匆与他们擦身而过,越走越快,最后踏着一地枯枝烂叶奔跑起来。
那个哥哥,好像哭了?
小姑娘懵懂地晃晃脑袋,再次朝那边看去。
广场边缘早已空无一人。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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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交车爆炸案原型参考厦门公交车爆炸案以及1979年成都公交车爆炸案,中间案情有较大改编
【重编辑】后续已更新
传送门 【城翊】无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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